同样,唐代的诗人们在品茶之时,也同样不是为了生理上的满足,而是追求精神世界的审美愉悦,这从他们大量的茶诗中都着重对色、香、味、形及意境的欣赏可以获得证明。钱起的茶诗《与赵莒茶宴》可以作为代表:“竹下忘言对紫茶,全胜羽客醉流霞,尘心洗尽兴难尽,一树蝉声片影斜。”茶人在竹林下品饮紫笋茶,进入俗念全消的忘言状态,心中的尘垢都被洗净,进入空灵虚静的境界,但喝茶的兴味没有穷尽,令人全身心地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之中,全然忘却周围的一切,只有倾斜的树影中传来的蝉声更反衬出竹林的幽静。这样的品茶完全是一种诗化的糊口艺术,与为解渴而吃茶喝茶有着本质分歧。自此以后,历代的茶人们都有同样的自觉追求,宋代茶人还将茶汤的色香味称为“三绝 ”(苏轼:“遂令色香味,一日备三绝”)。他们在喝茶过程中讲究茶汤“色香味”的同时,还主动追求更高层次上的审好心境,在宋代茶诗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诗句:“不如仙山一啜好,泠然便欲乘风飞”(范仲淹)。“夜啜晓吟俱绝品,心源何处著尘埃”(宋庠)。“亦欲清风生两腋,从教吹去月轮旁”(梅尧臣)。“烦酲涤尽冲襟爽,暂适萧然物外情”(文彦博)。“悠然淡忘归,于兹得解脱”(吕陶)。品茶到了明清,更是让文人雅士们提升为高雅艺术,因为明代铲除了蒸青饼茶,盛行散茶冲泡,对
茶叶的色、香、味、形更加重视,无论是茶、水、具、境、泡、品每个环节都有更为严格、细致的要求。功夫
茶艺的形成和成熟就是个典型的例子。据清代袁枚《随园食单》记载,他在游福建武夷山时,寺庙僧道向他献茶:“杯小如胡桃,壶小如香橼。每斟无一两,上口不忍遽咽,先嗅其香,再试其味,缓缓咀嚼而关心之。果真清香扑鼻,舌有余甘。一杯之后,再试一杯,令人释躁平矜,怡情悦性。”这种小壶小杯冲泡、小口细品的品茶方式就是后来盛行于闽粤地域的功夫
茶艺。功夫茶在我国传统茶艺中最具艺术韵味,在冲泡、品饮过程中有一系列规范轨范,没有颠末一按时间的学习和实践是难以掌握的。仅就品尝茶之芬芳而言,清代梁章钜《归田琐记》中提到“泉州厦门人所讲功夫茶”时指出茶之香味可分为四个等第:“一曰香,花香小种之类皆有之。今之品茶者以此为无上妙谛矣,不知等而上之则曰清,香而不清,犹凡品也。再等而上之则曰甘,香而不甘,则苦茗也。再等而上之则曰活,甘而不活,亦不外好茶而已。活之一字,须从舌本辨之,微乎微矣,然亦必瀹以山中之水,方能悟此消息。”品茶至此,真是“茶翁之意不在茶,在于山水之间也。”它与人们的生理满足全然无关,而是进入“超然物外”的境界,是精神世界里的高级享受。[打 印] [关 闭] [返回顶部]